埃及人不舍尼罗河船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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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载集体回忆 蕴藏历史传奇

尼罗河上的船屋五彩斑斓。

船屋入画。

【环球时报记者 景玥】最近,埃及政府为美化河滨,强制拆除停泊在尼罗河两岸的所有船屋,超过最后拆除期限的将拖走销毁。据了解,目前大部分船屋已拆除,还有小部分正在拆。此举在埃及引发争议。埃及人达哈尔在接受《环球时报》记者采访时说,他们破坏的不仅是船屋,更是埃及珍贵的文化遗产,为了商业发展牺牲历史遗产是极不明智的。

可追溯至法老时代

尼罗河畔那些五彩斑斓的船屋最古老的一批可追溯至法老时代,是为沿尼罗河乘船长途旅行而设计,相当于沿途的驿站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建筑材料更新换代、房屋建造技术发展日新月异,原本只能漂浮在水上的船屋后来被固定在尼罗河岸边。在奥斯曼帝国时期,埃及的达官显贵将船屋作为第二居所,用于招待八方来客。在灯红酒绿间,伴随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和妖娆性感的肚皮舞,人们在这里纵情享乐,体验着生活的奢靡。同时这里也是重要的情报交换场所和重大决策商讨地,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,英国军队就住在船屋里。不少政府官员也会相聚在此商讨国家事务。

船屋还因埃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纳吉布·马赫福兹而闻名于世,他本人就曾在船屋里生活了25年,他的两部小说《尼罗河上的漂流》《欲望宫》中都有关于船屋的描述。据记者的埃及朋友介绍,上世纪不少埃及明星都在尼罗河两岸拥有船屋。“我们小时候看的很多经典电影里都有船屋的身影,船屋承载着一代埃及人的集体记忆,也是颇具代表性的文化符号,每个船屋背后或许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。”埃及人哈桑这样告诉记者。

释放压力的“宁静世界”

彼时,船屋是达官显贵重要的社交场所,如今,船屋成了平常百姓观景和休闲的好去处。在对其进行商业化改造后,原本破败的船屋变身颇具特色的民宿、健身房、艺术工作室。在城市喧嚣之外,这里是埃及人释放压力的世外桃源。记者也曾造访过被改造成瑜伽馆的船屋,那是一栋带有大露台的两层建筑,三面被绿树环绕,闹中取静,给顾客营造出一种静谧幽雅的氛围,在那里练瑜伽,能深刻感受到身心与大自然的连接。船屋外,人声鼎沸让人心生烦躁。船屋内,尼罗河景令人心情舒畅,在纷繁嘈杂的城市中心,有个能让内心平静的栖身之地,实属不易。这里是埃及人的“宁静世界”。

除了被商业化开发的船屋,船屋还是很多埃及人的家。“这样的船屋,像家、像船,更像飘摇的人生。”87岁的埃及老人埃赫拉斯·赫尔米不无感慨地说。埃赫拉斯对船屋有难以名状的情感,这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,小时候埃赫拉斯就喜欢坐在船屋的露台上钓鱼,她是吃着尼罗河里的鱼长大的,那段无忧无虑的旧时光总能带给埃赫拉斯许多温馨和感动。但不幸的是,原本生活还算安定的她因为丈夫的早逝变得漂泊不定,她曾经也搬到楼房里住过,但不习惯。在埃赫拉斯50多岁时,她再次将家搬进船屋,和她的狗、猫、鹅一住就是30年。“现在的我不知道何去何从。”埃赫拉斯绝望地说。

历史不会重复,船屋不会再生

埃及政府的强制拆迁令很多埃及人感到焦虑。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名为“awamat”(阿拉伯语意为漂浮)的反对活动。埃及人优素福说,这些船屋是他们的家,是私有财产,理应受到法律保护。埃及政府回应称,船屋商用,可以支付高额费用取得许可证,如果只是用来个人居住,一律予以清退,不给任何赔偿。对此,以杰罗姆·盖尔为代表的私人船屋主认为,他们在保护埃及的民族遗产,这是埃及区别于其他国家的特色,这样的结果,让人感到悲哀。

杰罗姆是一位商人,曾经在瑞士有一份非常有发展前景的工作,在几年前回到埃及,致力于建造他的65号船屋,从设计到建造,他亲眼见证了其从无到有的全过程,“那个过程倾注了我所有的爱,它就像是一座尼罗河上的宫殿。”杰罗姆说,“我放弃所有回到祖国,就是想做这件自认为有意义的事。船屋是埃及瑰丽历史的一部分,记载着一代代埃及人的浪漫人生,也见证了岁月变迁和人间沧桑。”在杰罗姆看来,一个个船屋就像一部部史书,蕴藏着属于埃及的历史传奇,“未来,当我们再次站在尼罗河两岸时,可能会看到修整一新的滨海大道和人满为患的咖啡馆,但那里将再也没有了传说。这难道不让人痛心吗?”杰罗姆内心充斥痛苦。

“他们正在摧毁埃及的过去、现在和未来。”50岁的媒体评论员尼玛·穆赫辛说,“历史不会重复,船屋不会再生,倘若他们不复存在,我们的后代只能从照片中去寻找其踪影,那将是民族的悲哀。”